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焦点热议:青未了|又闻雄鸡报晓声

2023-05-08 15:34:33 来源:齐鲁壹点

文/钟光武

那天黎明,整座城市还在沉浸在朦胧的睡梦之中。忽然,从小区的一隅,竟传来了一声声雄鸡报晓的长鸣,那声音嘹亮清脆,直击心灵,我心中猛然一暖,一股思乡的情愫和感动顿时荡然于胸,在这远离父老乡亲的日子里,我多想沿着雄鸡长鸣的方向,跨越时空,跨越千山万水,回到梦绕魂牵的家乡,回到那幸福甜美而又苦涩难忘的小时候。


【资料图】

“赊~小~鸡~”,在童年的记忆里,每年的暮春初夏时节,伴着布谷欢歌、啾啾鸟鸣,在乡村绿树如荫花香馥郁的大街小巷,便会有肩挑着箩筐,箩筐里盛着小鸡的赊鸡人。他们会一边走一边卖力地吆喝着,那声音宛若唱腔,抑扬顿挫,韵味悠长,在四月的乡村上空萦绕绽放,引得大人孩子上前驻足围观,成为那时乡村的一道靓丽风景。

挑着箩筐走街串巷的赊鸡人,大都会察言观色,能说会道,眼看着人们聚拢过来,他们便选一树荫凉下,放下担子,招徕顾客。当然来赊小鸡的顾客大都是邻家二大娘三婶子等家庭主妇们,她们围在盛满毛绒绒叽喳喳的小鸡的箩筐周围,小心翼翼的将要挑选的小鸡托在手掌里,仔细甄别观察。那些可爱的小鸡们如同一群不谙世事的孩童,时而抖动下翅膀,时而低头啄食,一派无忧无虑的模样。

毛色明艳、叫声宏亮、精气神足,是人们挑选小鸡的标准。而要分辨出小鸡的公母,也许是一个世纪难题,人们只能靠口口相传的经验摸索行事。我小时候,正是生产队时期,劳动效率极其低下,人们的收入来源很少,而自家母鸡所产的鸡蛋不但可以拿到集市去卖钱,还可以直接到村里的供销社或代销点去兑换火柴、煤油等日常用品,所以人们在赊小鸡的时候,都尽量挑选小母鸡,也就有了“鸡屁股银行“之说。每次也会挑选上两三只小公鸡,以备过年过节之需。等家庭主妇们把小雏鸡挑选好以后,赊鸡的人便拿出账本记录上数量、户主名,无须签字画押,靠的是乡亲们的善良诚信和约定俗成的契约精神。一般就是等到秋后(我们那儿称为拾掇完了),赊鸡之人便会按图索骥,登门入户,收取鸡钱。

我翻阅了一些资料,却怎么也找不出赊小鸡的历史起源。我想一个“赊“字,与“借鸡下蛋“具有异曲同工的商业模式,它充分实现了买卖双赢的最终目的,彰显了我国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和伟大。

记得娘每次把小鸡赊到家以后,为了防止猫叼狗咬,总是把它们盛在一个铺有干草的铁笼子里,拿出家中仅有的那点小米,炖熟了喂小鸡。小鸡们叽叽叫着在娘关注的目光里,在院子里肆意玩耍嬉戏,完全不会顾忌到家中小黑狗和大花猫的感受,它们有时想凑到小鸡们的跟前耍耍威风摆个酷,结果会招来娘的一顿斥责,它们则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,委曲的蹲着或着趴在一旁,暗自伤心难过。直到我们下午放学回家后,我挎起草䒰拿着镰刀,领着小黑狗到夏风初至绿意正浓的田埂上去剜野菜拔猪草,大花猫见无人理睬,也就无精打采的到东墙根下去守洞逮鼠去了。

洒满阳光的小院中,小鸡们在悄悄的长大,渐渐地长出了羽毛,慢慢地融入到大鸡们的群体中,它们跟在大鸡们的身后无忧无虑的在果树下、水井旁、石磨边、墙根下学着啄虫刨食,刚刚下过蛋的母鸡咯哒咯哒欢叫着,一旁的公鸡也忍不住引吭高歌,活脱脱的一幅祥和宁静,温馨动人的乡村剪影。

在娘的精心喂养和呵护下,小鸡们也长成了大鸡。转过年来,开春以后,就开始下蛋了。鸡窝就在西墙根的杏树底下,分为上下两层,下层为鸡睡觉的地方,上面铺一把麦秸草,是鸡产蛋的地方。下面的鸡舍全封闭,只留一个可容一只鸡进出的小门口,晚上鸡宿进去以后,我就负责用一块青石板将鸡窝门口堵住,以防备黄鼠狼的偷鸡,谓之曰:堵鸡。早上天亮以后,上学之前,我就去把堵在鸡窝门口的石板挪开,谓之曰:撒鸡。然后我便将鱼贯而出的鸡们挨个摸一下某些部位,谓之曰:摸蛋。等这些做完以后,我就会兴冲冲地跑到娘面前,说出今天的鸡们产蛋的数量,大都八九不离十。摸蛋的手艺是跟着娘学的,

娘把每只鸡下的蛋都小心翼翼地装在一个小坛子里攒着,在那个年代,鸡蛋能派上大用场,比如邻居谁家的儿媳妇坐月子或者亲戚朋友家的老人过生日,娘会往箢子装上几把(一把是十枚)鸡蛋,给人家送去。而我们一年当中很少舍得吃鸡蛋,家中有什么开支事项,鸡蛋几乎总是责无旁贷。记得有一年学校收学费,每位学生要交二块钱,由于我们兄弟们多,交的学费总数也就多,那时一枚鸡蛋顶多能卖一毛钱。娘去集市上把家里攒的鸡蛋全卖了,钱还是不够。娘一狠心,抱起一只老母鸡去了集市。娘回到家时,手里攥着卖老母鸡的钱,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。卖了一只下蛋的鸡,让她心疼了很长一段时间…

小时候,我很顽皮,有时就拿出当年姥爷给娘买的梳妆用的镜子,用反它射太阳光满院子追着鸡玩,随着镜子里的反射光不断晃动,胆小的鸡们被吓的咯咯乱叫,上窜下跳,有的甚至翻墙逃走,我正在得意忘形之际,一不小心,竟失手把镜子掉在地上摔破了,我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,敢紧逃走,但身后还是传来手拿树枝紧追不舍的娘的怒骂声,我不知道我那三寸金莲平时走路都弱不禁风的娘,是怎样变的魔法符身般虎虎生风的追赶我,在跑过了三条胡同二条大街后,眼看娘越追越近,我被娘的气势吓着了,腿一软,坐在地上呼呼大喘,但最终还是被一顿暴揍,这是我记忆里,这是娘第一次打我,也是最后一次打我。

那个时候,几乎所有的农村家庭或多或少的都养着鸡、狗、猪、鹅、鸭等家禽家畜。剜野菜拔青草是农家孩子们放学后必须要干的事情。当然,最让孩子们最高兴的事,莫过于一年当中看的几场电影了。印象最深的,就是木偶剧电影《半夜鸡叫》。

老师经常在课堂上情绪激昂的告诉我们,解放前,那万恶的旧社会,是人吃人的社会。地主剥削农民的手段真是说也说不完。通过《半夜鸡叫》,我真切的看到了地主们的丑恶嘴脸和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婪。地主周扒皮为了最大化的剥削压榨长工们的血汗,让他们必须闻鸡而动,否则就剋扣一年的工钱。周扒皮为富不仁,尽干些鸡鸣狗盗之事。他偷偷跑到鸡窝边上,学起了鸡叫,于是一呼百拥,其它的鸡们也跟着打鸣,长工们很无奈,只得下地劳动,而周扒皮则又重新躺回了暖暖的被窝里。

长工们怨声载道,也只得敢怒不敢言。一次偶然的机会,周扒皮所干的勾当被小长工发现,于是周扒皮被当成了偷鸡贼,丢人又现眼,连替他背黑锅的大公鸡都加入到惩罚他的行动中,在他身上一顿乱啄,而周扒皮也只好吃了个哑巴亏,真是好不痛快!

第二天上学校,同学们都在兴高采烈的回味讲述回味着电影《半夜鸡叫》那精彩的片断,老师也给我们讲,这个故事的作者是高玉宝,他从小就生长在旧社会,七、八岁的时候就给地主家放牛,只上过几天学,后来参了军,靠刻苦自学,写作成才,他把自己的苦难经历写成了书,他创作的《半夜鸡叫》和《我要上学》更是入选了学生课本。

“到底是先有的鸡,还是先有的蛋。"这个世界难题,在科学如此发达的今天,人们还没找到正确答案,始终无法解译。"叽叽叽二十一“。经过二十一天的孵化,小鸡们就会破壳而出,由一枚鸡蛋变化成一只可爱的小精灵。这一定是生命的奥秘和自然的神奇。

几千万年前,野鸡经过人类的驯化,终于进化成今天鸡的模样。母鸡下蛋,公鸡报晓,各尽其责,恪尽职守。鸡有五德:首戴冠,文也。足搏距,武也。敌敢斗,勇也,见食相呼,仁也。鸡被人们纳入十二生肖,是众多家禽里面唯一入选“六畜“者。

“鸡栖于埘,日之夕矣。"《诗经,君子于役》。"暖暖远人村,依依墟里烟,狗吠深巷中,鸡鸣桑树颠。"陶渊明《归园田居》。鸡在古代文人的众多诗词里,更是悠然长鸣,情有独钟。无论是李白“空中闻天鸡“的浪漫情怀,还是温庭筠的“鸡声茅店月“的故乡之恋,鸡被人们寄寓了太多的情结,而被纳入了厚厚的典籍之中,永彪史册。

鸡,一饮一啄的点击,是它在敲打着大地的键盘,记录着千年的乡音乡情。一撇一捺的涂抹,是它在书写着情真意切的家书。也许生活偶尔还会有一地鸡毛,但我们更相信和期待“雄鸡一唱天下白“的未来。

作者简介:钟光武,笔名潍水晨钟。山东潍坊安丘(现峡山区)人。在各类纸质期刊或网络媒体发表作品二百余篇。作品被《百度文库》《中国乡村人才书库》等多种文集收录。曾获首届山东省散文学会《当代散文》优秀作品奖,第二届青未了散文奖三等奖,为《齐鲁晚报青未了副刊》签约作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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